重的柜门关上,转动钥匙锁死。整个过程动作流畅,没有丝毫犹豫或多余停留。
“锁好了,科长。” 钟怀远将钥匙递还给徐恩曾。
“好,好。” 徐恩曾接过钥匙揣回兜里,对钟怀远的“懂事”和“可靠”更加满意。“怀远啊,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估计还有得忙。” 他意有所指地拍了拍钟怀远的肩膀,带着酒气和上位者的亲近感。
“是,科长。我处理完手头这点零碎事就走。” 钟怀远恭敬地回答。
徐恩曾不再多言,转身,在刘明德殷勤的搀扶下(刘明德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脚步略显蹒跚地离开了办公室。走廊里回荡着他带着醉意的哼唱和刘明德谄媚的附和声,渐渐远去。
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钟怀远背靠着门板,刚才强行支撑的镇定如同潮水般退去,冷汗瞬间再次浸透了他的后背!他大口喘息着,如同刚刚逃离虎口的猎物。与徐恩曾的这短短几分钟交锋,其凶险程度不亚于一场白刃战!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容不得半点差错!
他知道,危险只是暂时解除。徐恩曾天亮后必定会打开文件袋!那时,自己的身份将彻底暴露!必须在这之前,完成报警,并为自己争取到撤离的时间!
他强迫自己再次冷静下来。走到窗边,撩开厚重的墨绿色绒布窗帘一角,警惕地观察着楼下的街道。夜色深沉,路灯昏黄,街道空旷无人。暂时没有异常。他抬手看了看腕表——时针指向凌晨三点十分。距离天亮,还有不到三个小时!
时间紧迫!他必须立刻行动!
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了桌上的台灯。他不能表现出任何反常的匆忙。他需要制造一个“处理完公务才离开”的假象。他随手翻开一份关于“上海工会动态”的普通文件,拿起钢笔,在上面圈圈点点,做出批阅的样子。¨6?邀*墈?书\惘′ +已.发^布-嶵′薪¢璋!結/同时,他脑中如同高速计算机般飞速运转,完善着下一步计划。
几分钟后,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故意弄出一点桌椅移动的声响。然后,他拿起桌上的电话听筒,拨通了机要值班室的号码。
“喂,刘组长吗?我钟怀远。”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困倦,“我这边事情处理完了。家里有点急事,老母亲身体不太舒服,我得赶紧回去一趟。这边没什么要紧事了吧?”
“啊?钟秘书您母亲不舒服?哎呀,那您快回去!快回去!” 刘明德的声音立刻传来,充满了感同身受的关切,“这边没事!没事!有我在呢!您放心!”
“好,那就辛苦刘组长了。徐科长那份‘亲译’件,我己经按他吩咐锁进他保险柜了,钥匙他也带走了。你这边做好记录就行。” 钟怀远又“不经意”地强调了一下文件的安全状态。
“是是是!我明白!您快回去照顾老人家吧!” 刘明德连声应道。
挂断电话,钟怀远迅速整理好桌面,拿起搭在椅背上的米色风衣穿上,戴上那顶深灰色呢帽。他最后环视了一眼这间熟悉的办公室,眼神复杂。这里曾是他战斗的堡垒,如今却成了最危险的牢笼。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拉开门,步伐沉稳地走了出去。
路过值班室时,他特意停下脚步,对着里面探头探脑的刘明德点了点头:“刘组长,我走了。这边你多费心。”
“应该的!应该的!钟秘书您慢走!” 刘明德连忙起身相送。
钟怀远不再多言,迈着不疾不徐但步伐略大的步子,穿过空旷阴森的走廊,走下楼梯,推开调查科大楼的正门,再次踏入沉沉的夜色之中。夜风带着凉意吹拂着他汗湿的鬓角,却让他因高度紧张而有些发烫的头脑瞬间清醒!
他没有丝毫停留,也没有选择回家的方向。他迅速辨认了一下方位,然后朝着与城南石库门小屋截然相反的方向——中央饭店所在地,疾步走去!身影很快融入街角的黑暗之中。他必须抢在小马出发前,找到他,面授机宜!这是确保警报万无一失的最后关键!
深夜的南京街道,空旷得如同鬼域。只有偶尔驶过的夜班电车,发出“铛铛”的单调声响,车灯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划出短暂的光带,旋即又被无边的黑暗吞没。钟怀远的身影在路灯昏黄的光晕下时隐时现,风衣下摆被夜风卷起,步履迅疾却无声。他刻意避开主干道,穿行于狭窄的弄堂和小街,利用地形掩护,如同一道融入夜色的幽灵。他的心脏依旧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但此刻的跳动,己从惊惧转向了行动前的决绝!目标明确——中央饭店,找到小马!
中央饭店,这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