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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 2 章:汉口惊变,叛旗初举

话说长江之畔,九省通衢的汉口,这华中的重镇,素来是商贾云集、三教九流汇聚之地。*x/s~h·b-o?o!k/.\c?o-m′时值1931年暮春,虽时局动荡,但这“东方芝加哥”的夜晚,依旧被霓虹灯和喧嚣的人声妆点得流光溢彩。在新落成不久、堪称汉口地标的新世界游艺场里,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今晚,游艺场的大戏台上,压轴好戏正要上演。猩红的天鹅绒大幕缓缓拉开,追光灯“唰”地打亮舞台中央。一位身着黑色燕尾服、内衬雪白衬衫、打着鲜红领结的魔术师,带着矜持而自信的微笑,向台下黑压压的观众优雅鞠躬。他留着精心打理的分头,油光水滑,面容英俊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邪气。此人,正是化名“黎明”的中共中央特科负责人—— 屠百川 !

“列位贵宾,晚上好!”屠百川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磁性,“今夜,就让‘黎明’带大家,进入一个不可思议的魔幻世界!”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满场的喝彩与瞩目。镁光灯适时地闪烁,捕捉着他每一个精心设计的姿势。这份对舞台的迷恋,对聚光灯的贪婪,早己深深融入他的骨髓。

开场几个小戏法,引得观众阵阵惊呼。空手出花,白鸽翩飞,丝巾变色……屠百川的动作潇洒流畅,手法娴熟老辣,显然浸淫此道多年。他享受着台下如潮的掌声和那些投向他的、或崇拜或惊奇的目光,仿佛这一刻,他不再是行走在刀锋之上的秘密战士,而是真正的、万众瞩目的明星。这份张扬,这份按捺不住的表现欲,正是他性格中致命的弱点。组织上曾多次严厉批评他这种不顾身份、招摇过市的行为,但屠百川每每口头应承,转过身去,依然故我。在他看来,艺高人胆大,这灯红酒绿,正是最好的掩护。

压轴大戏登场——“空手变金鱼”!这是屠百川的招牌绝活。只见他挽起雪白的衬衫袖口,露出结实的小臂,向观众展示空空如也的双手。灯光聚焦,全场屏息。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扫过台下,带着睥睨一切的自信。

然而,就在这目光扫视的瞬间,屠百川嘴角的笑意猛地一僵!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在台下前排靠右的位置,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他绝对不想在这种场合、以这种身份见到的人!那人穿着普通的灰色长衫,戴着顶旧呢帽,帽檐压得很低,但那双眼睛,那双如同毒蛇般阴冷、带着刻骨仇恨和一丝得意狞笑的眼睛,屠百川至死都不会认错!

那是尤阿西!曾经是上海青帮“通”字辈的一个小头目,专干些绑票勒索、欺行霸市的勾当。去年,他手下一个喽啰奸杀了一名纱厂女工,激起公愤。特科“红队”受命锄奸,正是屠百川亲自带人,在法租界的一条弄堂里,干净利落地结果了那个作恶多端的喽啰,并警告了尤阿西。当时尤阿西吓得屁滚尿流,磕头如捣蒜,赌咒发誓再不敢作恶。屠百川念其初犯且未首接参与命案,放了他一马。没想到,这厮竟潜逃到了汉口,更没想到,他竟有胆子出现在这里,而且那眼神……分明是认出了自己!

一股寒气从屠百川的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巨大的惊恐瞬间淹没了他!暴露了!在敌人控制的核心城市,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心狠手辣的仇家认出来了!这比被特务盯上还要凶险万分!尤阿西这种地头蛇,为了报复和领赏,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就在屠百川心神剧震、动作出现极其短暂迟滞的刹那,尤阿西己经猛地站起身,不再掩饰,指着台上的屠百川,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大喊:

“抓住他!他是共党!他是‘红队’的屠百川!值大价钱!快抓住他——!”

这声嘶吼,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裂了游艺场的喧嚣!音乐戛然而止,观众席一片哗然,惊愕、茫然、恐惧的目光齐刷刷投向舞台!

屠百川到底是经历过腥风血雨的特科高手,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惊骇!他几乎在尤阿西喊出第一个字的瞬间,就放弃了表演,身体如同猎豹般猛地向后一缩,右手闪电般探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支小巧却致命的勃朗宁手枪!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冲下舞台,混入混乱的人群,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敌人比他更快!更狠!

就在尤阿西喊声未落之际,台下看似普通的观众人群中,猛地站起七八条精悍的汉子!动作迅猛如电,训练有素!他们显然早有准备,并非被尤阿西的喊叫惊动,而是早己锁定目标,只等这最后的确认信号!几支黑洞洞的枪口,带着死亡的寒意,在混乱的光影中,如同毒蛇的信子,瞬间牢牢锁定了屠百川全身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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