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午后,阳光正好。^1,7?n′o·v~e?l+.\c^o/m,钱砚修告别了还在为晚上“亲自下厨”雄心勃勃地研究菜谱的父亲钱钰锟,独自一人走出了喧嚣热闹的别墅。他没有去那些商业伙伴或本家长辈家,而是让司机开往一个管理严格、环境清幽的高档小区。这里是他叔叔钱仲达的家。钱仲达是本市教育局局长,位高权重,但为人低调务实,身上仍保留着浓厚的学者气质。
经过门卫严格的通报确认,车子才得以驶入。钱砚修在一栋雅致但并不张扬的独栋小楼前下车。小院打理得简洁利落,几丛翠竹在冬日里也显得精神。钱砚修按响门铃。
门很快开了。钱仲达亲自站在门口,穿着一件合体的深色羊绒衫,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温和而锐利,既有官员的沉稳持重,又隐隐透出知识分子的清朗。与钱钰锟那种外放的喜气不同,他脸上的笑容是内敛而真诚的。
“砚修!新年好!快进来!就等你了!”钱仲达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叔叔,新年好!”钱砚修脸上露出进门后第一个真正放松而亲近的笑容,将带来的礼品(一盒上好的徽墨和几册精装的地方志影印本)递过去。~优?品,小.说+网~ ′最/新!章¢节_更¨新′快/
“来就来,还带东西,太见外了!”钱仲达笑着接过,引他走进屋内。
屋内的装潢大气雅致,符合一个局长的身份,但最吸引钱砚修的是书房。书房面积不小,一面墙是顶天立地的书柜,里面整齐排列着各类教育政策文件汇编、教育学理论著作,以及大量历史、地理类书籍,尤其是关于古代交通史的部分,占据了显著位置。书桌宽大整洁,上面除了必要的办公用品和文件盒,还特意辟出了一角,铺着一张西南地区的古地图,旁边放着几本摊开的县志和几块显然是拓印下来的、带着模糊车辙印的石刻拓片——那正是困扰钱仲达(以个人学者身份研究)的“驿道支线”相关史料。空气里是淡淡的茶香和书墨的味道。
钱仲达给钱砚修泡了杯上好的龙井,叔侄俩在书房的会客区坐下。
“昨天年夜饭,你爸肯定又弄了个满汉全席吧?”钱仲达笑着问,语气里是对兄长个性的了然和一丝亲昵的调侃。^求′书?帮· .无¨错?内·容,
“嗯,很丰盛。”钱砚修点点头,捧着温热的茶杯,“爸很高兴。”
“能不高兴吗?”钱仲达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701分,文科状元,论文又进了全国决赛,还……”他指了指书桌角那些拓片和地图,“还一头扎进了我这个老爱好者的难题里。砚修,你这份沉静钻研的劲儿,比你爸当年可强太多了。”他巧妙地避开了首接提及“驿道支线”的学术争议,只说是自己的“老爱好”和“难题”。
钱砚修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是唐老师指导有方,也是……叔叔您书房里的这些宝贝,从小就在我心里埋了种子。”他看了一眼那些地图和拓片。
钱仲达欣慰地笑了。他放下茶杯,看着钱砚修沉静温和的眉眼,语气变得更为关切:“砚修,家里……都还好吧?你爸那性子,高兴是好事,但也怕他乐过头给你压力。你妈那边……还有三一?”他问得很含蓄,但作为钱钰锟的弟弟,裴音的旧识,更是看着两个侄子长大的长辈,他深知这个家庭平静水面下的暗涌。
钱砚修沉默了片刻,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爸挺好的,就是……太兴奋了。妈那边……哥回来了,感觉……和以前不太一样。”他没有细说钱三一的“异常”和裴音的冰冷,但“不太一样”西个字,己足够让钱仲达理解其中的沉重。
书房里安静了一会儿,窗外是小区里修剪整齐的常绿乔木。
钱仲达看着眼前这个气质卓然的侄子,思绪飘回从前。他记得砚修小时候,不像三一那样早慧得让人有距离感,也不像他父亲那样外放,反而有种沉静的、喜欢思考和提问的特质。那时候钱仲达还没当局长,还在区教育局任职,工作之余最大的乐趣就是研究地方历史,尤其是那些湮没的古道。小砚修常常被他带到书房,也不吵闹,就安静地坐在小板凳上,看他整理那些泛黄的地图、模糊的拓片,听他用讲故事般的语气描述那些地图上消失的路、记载中语焉不详的边地驿站。小砚修乌溜溜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充满了好奇。
“砚修,”钱仲达的声音放得更柔和,带着一种追忆,“还记得你小时候,总爱趴在我这张书桌边,看我弄这些‘老古董’地图吗?那时候你爸还总说,‘老二啊,别总跟你叔看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