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喧嚣彻底沉寂,大年初一午后,钱钰锟送走了最后一位上门拜年的朋友。?¤÷2?e/8$e=看£;书o=网+× 1追D?×最.±新|章2?节¨巨大的别墅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空气里还残留着饭菜的香气、雪茄的烟味和热闹过后的淡淡寂寥。钱砚修回了自己房间看书,留给父亲一个安静的空间。
钱钰锟没有像往常那样去书房处理堆积的贺年信息,也没有打开电视。他独自坐在客厅那张过于宽大的真皮沙发上,身体陷进去一半。水晶吊灯的光芒落在他身上,竟显得有些孤清。他下意识地摩挲着手指上那枚硕大的金戒指,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思绪却飘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碎片一:冰封的琴音与积木城堡
记忆的闸门首先涌出的,是裴音。
那时的裴音,还不是现在这样一座彻底冰封的雕塑。她身上还带着些许少女的清冷与艺术家特有的纤细敏感。他们的婚姻,也曾有过短暂的、被外界艳羡的“金童玉女”时光。钱钰锟记得自己是如何被裴音弹琴时的侧影吸引——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专注的侧脸和跳跃的指尖上,美得像一幅画。他热烈地追求,用他能想到的最盛大的浪漫和物质保障,最终抱得美人归。
但冰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凝结的呢?
是当他第一次试图在裴音练琴时,从后面拥抱她,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眉头微蹙地说“别打扰我”的时候?是他兴致勃勃带她去参加喧闹的商业酒会,而她全程如坐针毡、回来后默默弹了一整晚肖邦的夜曲的时候?还是……当钱三一出生后?
钱三一,那个孩子……钱钰锟的眉头不自觉地拧紧了。他记得三一小时候,那双眼睛就过分清澈,过分安静。他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哭闹着要抱抱,对色彩鲜艳的玩具也兴趣缺缺。有一次,钱钰锟出差回来,特意带了一套当时最昂贵、最复杂的电动火车模型,想给两岁多的儿子一个惊喜。他兴冲冲地蹲在地上组装,期待着儿子兴奋的尖叫和崇拜的眼神。&¥o5£_¨4+看?书?` 2更 小小的钱三一只是安静地坐在旁边看着,等到钱钰锟满头大汗终于把轨道接好,火车呜呜地跑起来时,钱三一伸出小手,不是去摸火车,而是精准地拔掉了轨道连接处一个不起眼的卡榫。火车脱轨了。钱钰锟有点懊恼:“三一,别捣乱!” 钱三一抬起小脸,用那双过分冷静的眼睛看着他,清晰地说:“这里,不对。会掉。” 然后,他拿起几块被钱钰锟丢在一旁的、最简单的几何积木,开始搭建一个极其对称、结构稳定的塔。那种专注和精确,让钱钰锟第一次在儿子面前感到了……挫败,还有一种莫名的疏离感。而坐在钢琴旁的裴音,看着三一搭积木的眼神,却充满了钱钰锟从未得到过的、近乎虔诚的欣赏和骄傲。 那一刻,钱钰锟感觉自己像个闯入了精密艺术馆的莽夫,格格不入。他想拥抱那个小小的、专注于积木的儿子,却怕自己的热情会碰倒那座完美的塔。他想分享电动火车的乐趣,却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在妻子和儿子眼中,似乎只是粗陋的噪音。 碎片二:那声啼哭与掌心的温热 记忆的画面猛地切换,色彩变得温暖而模糊,带着新生命特有的奶香和一种让他心尖发颤的柔软。 是钱砚修出生的时候。 产房外,钱钰锟焦急地踱步。对于裴音,他有着复杂的愧疚和一种无力挽回的预感。但当护士抱着那个小小的、皱巴巴的襁褓出来,告诉他是个男孩时,一种全新的、汹涌的情感瞬间淹没了他。不同于钱三一出生时那种对“天才”的敬畏和随之而来的疏离,这个孩子……他那么小,那么脆弱,闭着眼睛,小嘴无意识地嚅动着。 钱钰锟几乎是颤抖着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婴儿的脸颊。那么软,那么嫩。小婴儿似乎感觉到了,小脑袋微微歪向他的手指,蹭了蹭。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猛地冲进钱钰锟的心房,又酸又涨,首冲眼眶。他笨拙地、几乎是抢一样把孩子抱进怀里,动作僵硬却无比珍重。¨3^8+看-书′网+ ^更_新_最,全? 当小小的砚修第一次在他怀里因为饿了而放声啼哭时,钱钰锟没有像面对钱三一安静时的无措,反而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和……被需要感。这哭声,是鲜活的,是接地气的,是能被他这个笨拙的父亲理解的。他手忙脚乱地冲奶粉,试温度,看着小家伙贪婪地吮吸,吃饱后满足地在他臂弯里睡去,小拳头无意识地攥着他的一根手指。那温热的、小小的触感,像一道光,照亮了他心中因裴音和钱三一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