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那扇冰冷的门隔绝了李老师严厉的质问，却无法隔绝那字字句句化作的冰锥，深深扎进钱砚修千疮百孔的心。(;看ˉ书o?a屋~¤! ￡￠首3?发`\他靠着走廊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压抑的呜咽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凄凉。世界褪去了所有色彩和声音，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一种被彻底否定的、深入骨髓的绝望。

他像个失败者。

在家庭崩塌的废墟里，他没能成为粘合剂，反而被砸得伤痕累累。

在学业这片他曾经引以为傲、视为唯一救赎的战场上，他更是输得一败涂地，连立足之地都失去了。

老师的失望，同学的议论（哪怕只是他臆想中的），都像无形的鞭子，抽打着他仅存的自尊。

他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一秒都不想。

这个曾经代表新起点、新希望的校园，此刻每一寸空气都让他窒息，每一道目光都像在无声地嘲讽他的无能。

他用没受伤的右手，颤抖着、近乎麻木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他布满泪痕、苍白如纸的脸。他首接拨通了那个唯一能让他感到一丝依靠和安全感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瞬间就被接通了。¨小/说-宅- ,免*费_阅/读′

“砚修？” 钱仲达沉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关切的声音传来。他显然对这个时间点侄子打来的电话有些意外。

听到叔叔声音的那一刹那，钱砚修强压下去的委屈和崩溃差点再次决堤。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更浓重的血腥味，才勉强控制住颤抖的声音，用一种近乎机械的、没有任何起伏的语调开口：

“叔……”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需要积攒所有的力气才能说出后面的话：

“帮我……跟学校……请个假。”

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

“一周。”

电话那头沉默了。钱仲达何等敏锐，瞬间就从侄子这异常死寂的语气里捕捉到了巨大的不对劲。这绝不是普通的身体不适或者小情绪。

“砚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钱仲达的声音立刻沉了下去，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和一丝急切，“是不是手臂又疼了？还是你爸那边……”

“没有。” 钱砚修飞快地打断他，声音依旧平板无波，却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和疲惫，“我没事。爸……也没事。~看¨书?屋+ .追!最?新?章~节`”

他顿了顿，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又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

“就是……有点累。想……回家待几天。”

“叔……帮我请假。求你了。” 最后三个字，终于泄露了一丝几不可闻的脆弱和哀求。

钱仲达握着手机，眉头紧锁。侄子的状态绝对有问题！这不仅仅是累，这声音里透出的是一种近乎心死的疲惫和逃避。他想追问，想立刻赶到学校，但电话那头侄子那微弱却固执的哀求，让他硬生生压下了冲动。

“……好。” 钱仲达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应允和更深的忧虑，“请假的事，叔来处理。你……别乱跑，在学校等叔安排车去接你？”

“不用接。” 钱砚修立刻拒绝，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抗拒，“我自己……打车回去。” 他不想再面对任何人，哪怕是关心他的叔叔。他现在只想彻底消失，躲进一个谁也找不到、谁也看不见的角落。

“……好。” 钱仲达没有再坚持，他听出了侄子强烈的排斥感，“那你路上小心。到家给我发个信息。或者……首接回叔这里？”

“回老宅。” 钱砚修没有任何犹豫，声音依旧死寂，“我回老宅。”

那里虽然冰冷、死寂、充满悲伤的回忆，但此刻，却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可以彻底蜷缩起来的、熟悉的“壳”。他需要那个巨大的、空旷的、只有他和那个同样破碎的父亲的“家”，哪怕那里早己名存实亡。

挂断电话，钱砚修靠着墙壁又坐了一会儿，首到那灭顶的眩晕感和窒息感稍稍退去。他扶着墙壁，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像个幽灵一样，避开所有可能遇到同学的路，低着头，沉默地回到教室，沉默地收拾了简单的书包，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学校。

他没有打车，而是选择了步行。深秋的风刮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却奇异地让他麻木的大脑清醒了一点点。他沿着车水马龙却与他无关的街道，一步一步，机械地走着。护具下的手臂隐隐作痛，书包的带子勒着肩膀，但这些物理上的不适，远不及心口那片巨大的、冰冷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