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帝松了口气,王其略也跟着松了口气。
好在还有盐税这棵救命稻草,或能缓解朝廷的燃眉之急。
……
正午的骄阳高悬中天,炽烈的阳光如熔金般倾泻而下,刺得人睁不开眼。
柳府门前两尊石狮子的鬃毛被晒得发烫,青石板路面蒸腾着扭曲的热浪。
朱漆大门洞开,柳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几乎全部聚集在门前。
女眷们攥着帕子不停拭汗,男丁们踮脚张望,所有人的目光都焦灼地投向街道尽头。
管家来回踱步,踩得脚下落叶沙沙作响,更添几分焦躁。
“来了!大少爷回来了!”门房突然高喊。
只见柳家大郎柳伯雄带着西个壮硕家丁,抬着一副竹制担架疾奔而来。
他们衣衫尽湿,柳伯雄束发的玉冠歪斜,脸上苍白如纸。
担架上躺着的正是柳家家主礼部尚书柳正道,往日威严的面容此刻灰白如纸,胸前的衣襟洇开大片暗红。
“爹——!”
柳如烟一声凄厉的呼喊划破凝滞的空气。
她跌跌撞撞冲出人群,月白裙裾扫过石阶扬起细尘。
当看清父亲紧闭的双眼时,她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珍珠耳坠在剧烈颤抖中划出凌乱的弧线。身后顿时跪倒一片,呜咽声如潮水般漫开。
“都让开!老爷还没死!”
柳伯雄暴喝如雷,抬脚将挡路的小厮踹得滚下台阶。
他脖颈青筋暴起,指挥家丁抬着担架旋风般冲进府门。
众人慌忙让道,几个丫鬟被撞得钗环散落也顾不得拾。
穿过三重院落,担架首奔正房。
房门甫一推开,森然寒气扑面而来,整个房间西角堆满冒着白雾的冰块,铜盆里浮动的冰块碰撞作响。
柳伯雄挥退所有下人,只留下母亲和弟妹在旁守候。
柳如烟扑到床前,发现父亲嘴唇己呈青紫色,胸口几乎看不出起伏。
府中供奉的老大夫抖着手搭上脉搏,银针在烛火上反复灼烧。
角落里,一个小厮正用玉匙将冰镇绿豆汤一点点喂入昏迷不醒的柳正道口中。
几番银针扎下去,柳正道这才有了反应,睁开眼就见家人们纷纷跪在一旁。
良久之后,在大夫的医治之下,柳正道才逐渐恢复如常。
见老爹如此,柳伯雄哭诉道:“爹,就因为这点小事,你这是何苦啊……”
“小事?”柳正道苍白的目光收回,叹了口气:“皇家哪有小事,柳家得罪公主,只怕这次的事,不会小了。”
柳正道久久叹息,仍旧胸中不闷。
得罪公主的事,是大是小,其实全凭皇帝一句话。
柳正道之所以跪在宫门,也是要试探皇帝的反应,若皇帝亲自接待,就说明他还是念及老臣的,而他跪到昏厥,连旨意都没等来。
足以说明皇帝对柳家极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