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的,供词可能有虚假,就上奏想把案子送到长安,让公卿们重新审理。尚书令鞫谭、仆射宗伯凤认为可以答应。汉哀帝却觉得梁相他们是看到自己身体不好,内外观望,怀有二心,希望刘云能熬过冬天,没有惩治罪犯、痛恨坏人、为主上报仇的心思,就把梁相等人都免为平民。几个月后,朝廷大赦天下,王嘉举荐说:“梁相他们都有才能和品行,圣明的君主会考量功劳,赦免过错,我私下为朝廷感到可惜,这三个人不该被免。”奏书呈上后,汉哀帝心里很不痛快。过了二十多天,王嘉又封还为董贤增加封户的诏书,汉哀帝这下可发怒了,把王嘉召到尚书那里,质问他:“梁相他们之前因为不忠获罪,罪行昭着,你当时也弹劾过自己;现在又称赞他们,说‘为朝廷感到可惜’,这是为什么?”王嘉摘下帽子谢罪。这件事交给将军和朝中大臣商议,光禄大夫孔光等人弹劾王嘉说:“王嘉迷惑国家,欺骗皇上,大逆不道,请让谒者把王嘉召到廷尉的诏狱。”议郎龚等人认为:“王嘉前后说的话互相矛盾,应该剥夺他的爵位和封土,免为平民。”永信少府猛等人则觉得:“王嘉的罪名虽然依法应当惩处,但让大臣束发戴枷,赤身受笞刑,这不符合国家的尊严,也不能彰显宗庙的威严。”汉哀帝不听,三月,下诏:“借谒者符节,把丞相召到廷尉诏狱。”
使者到了之后,丞相府的属官们都哭了,一起调好毒药给王嘉喝,王嘉不肯喝。主簿说:“将相不面对法官陈述冤情,这是一直以来的惯例,您还是自杀吧。”使者端坐在府门之上,主簿又上前递药。王嘉拿过药杯砸在地上,对属官们说:“我有幸能位居三公,却没有尽到职责,辜负了国家,应该在闹市中伏法,给众人看看。我堂堂丞相,难道是个懦弱的女子吗!为什么要喝药自杀!”于是王嘉整理好衣服,出来见使者,拜了两拜接受诏书,然后乘坐小吏的车子,去掉车盖,不戴帽子,跟着使者去了廷尉那里。廷尉收缴了王嘉的丞相和新甫侯印绶,把他捆绑起来,送到都船诏狱。汉哀帝听说王嘉没有自杀,而是去了诏狱,非常生气,派将军以下官员和五位二千石官员一起审讯他。狱吏质问王嘉,王嘉回答说:“办案的人应该追求真相。我看到梁相他们之前审理东平王的案子,认为刘云不该死,想交给公卿们重新审理,以显示慎重,实在没看出他们有内外观望、偏袒刘云的迹象,后来又幸运地赶上大赦。梁相他们都是好官,我是为国家爱惜贤才,不是偏袒他们三个人。”狱吏说:“如果是这样,那你为什么有罪?肯定还是有对不起国家的地方,不然不会平白无故入狱。”狱吏开始慢慢侮辱王嘉,王嘉感慨地仰天叹息说:“我有幸当了宰相,却不能举荐贤才,罢免无能之辈,因此辜负了国家,死有余辜。”狱吏问他贤才和无能之辈都是谁。王嘉说:“贤才是前丞相孔光、前大司空何武,我没能举荐他们;坏人是高安侯董贤父子,他们谄媚邪恶,扰乱朝廷,我却不能罢免他们。我罪该万死,死而无憾!”王嘉在狱中关了二十多天,绝食吐血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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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历史描绘出西汉末年政治的极度混乱与腐朽。董贤凭借皇帝宠信,肆意弄权,不仅打压政敌,还享受着远超常规的恩宠,致使国库空虚,民怨沸腾,严重破坏了朝廷的正常秩序与社会公平。鲍宣虽仗义执言,指出诸多问题并提出合理建议,汉哀帝也有所触动,但仍无法从根本上改变局势。而王嘉为阻止不合理的封赐,坚守原则,屡次抗争,最终却因触怒皇帝而被下狱致死,其刚正不阿令人敬佩,却也凸显出忠臣在昏聩统治下的无奈与悲哀。从这些事件可以看出,西汉末年的朝堂已被外戚、宠臣把控,皇帝偏听偏信,是非不分,国家的政治生态已病入膏肓,任何试图匡正的努力都难以挽回王朝走向覆灭的命运,这一系列事件正是西汉王朝在风雨飘摇中摇摇欲坠的真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