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风像淬了冰的刀子,刮在脸上生疼。¢看′书-君? ,追`最-新^章+节-钱钰锟那撕心裂肺的哭嚎在死寂的别墅区里回荡,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一声声撞在冰冷的车身上,也撞在钱砚修紧绷的神经上。他靠在副驾驶冰冷的真皮座椅里,闭着眼,眉头紧锁,太阳穴突突地跳。指尖残留的冰冷湿黏感挥之不去,那是父亲胳膊上的灰尘、泪水和额角渗出的血混在一起的污秽。
“呜……啊啊啊……家……没了……都没了……”
“音音……三一……钱钱……爸错了……爸该死啊……”
钱钰锟蜷缩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身体因为巨大的悲痛而剧烈抽搐,双手死死揪着自己花白凌乱的头发,昂贵的西装蹭满了尘土和污渍,额头那片青紫在惨淡的月光下肿胀发亮,混着泪水和血丝,狼狈得像个被遗弃在垃圾堆里的破布娃娃。哭声不再是单纯的悔恨,更掺杂着被彻底抛弃、失去一切的巨大恐惧和绝望。
司机老刘沉默地坐在驾驶座,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雕,只有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的手泄露着内心的波澜。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蜷缩在车旁、哭得浑身颤抖的钱钰锟,又飞快地瞥了一眼副驾上闭目沉默的少爷,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终究没敢发出任何声音。
那哭声,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绝望,像钝刀子割着钱砚修的耳膜和心脏。他猛地睁开眼!
眼底不再是冰冷的决绝,而是被这无休止的嚎哭彻底点燃的、混杂着疲惫、愤怒和一丝难以言喻心痛的烦躁!
“够了!” 钱砚修的声音不高,却如同炸雷般在狭小的车厢内响起,带着一种被逼到极限的沙哑和压抑的暴怒!他猛地推开车门!
“砰!” 车门被重重摔上!
凛冽的寒风瞬间灌入,吹得他额前的碎发狂乱飞舞。他几步跨到蜷缩在地上的钱钰锟面前,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完全笼罩了那个狼狈不堪的男人。
钱钰锟被这突如其来的阴影和儿子那压抑着怒火的声音惊得哭声一滞,抬起布满血泪和污垢的脸,茫然又惊恐地看着逆光而立的儿子,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微?趣~小,说′ ′更`新~最\快?
钱砚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着他额头上那片刺目的青紫和凝固的血迹,看着他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和鼻涕,看着他花白头发里沾着的草屑和灰尘,看着他被昂贵西装包裹却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狼狈身体……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一股更深的、难以言喻的酸楚猛地冲上钱砚修的鼻尖!这就是那个曾经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挥金如土、永远带着油滑笑容的父亲?这就是那个把他宠上天、要星星不给月亮的老爸?
“爸!” 钱砚修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再暴怒,却带着一种近乎咬牙切齿的疲惫和……嫌弃?他猛地蹲下身,动作牵扯到左臂护具下的骨裂,刺痛让他眉头狠狠一拧,但他浑不在意。
他伸出那只没受伤的右手,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一把抓住了钱钰锟死死揪着头发的手腕!那手腕冰冷、黏腻,沾满了泪水和污垢。钱砚修用力将他那只自虐般的手狠狠拽开!
“看看你自己!” 钱砚修的声音拔高,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尖锐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他指着钱钰锟的额头,指向他那张狼狈不堪的脸,“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啊?!”
月光清晰地照亮了钱钰锟此刻的模样:花白的头发如同枯草般凌乱,额角青紫肿胀,一道细小的伤口凝结着暗红的血痂,浑浊的泪水冲刷着脸上的灰尘,留下道道污痕,嘴唇干裂发紫,下巴上还挂着未干的鼻涕。昂贵的西装皱得像咸菜,沾满了地上的尘土和可可的污渍。整个人蜷缩着,瑟瑟发抖,眼神空洞而绝望,哪里还有半分成功企业家的影子?活脱脱一个流落街头、受尽欺凌的孤苦老头!
“像条丧家犬一样!” 钱砚修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愤怒,像鞭子一样抽打在钱钰锟麻木的神经上,“就知道哭!就知道磕头!就知道把离婚协议当救命稻草!除了这些你还会干什么?!!”
他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抓着父亲手腕的手指也越收越紧,几乎要捏碎那脆弱的骨头:“站起来!我让你站起来!!” 他几乎是咆哮着,再次用尽全力去拽钱钰锟!
钱钰锟被他吼得浑身一哆嗦,巨大的羞耻感和一种被儿子彻底看轻的痛楚,如同冰水混合着岩浆,瞬间淹没了他!他被钱砚修那巨大的力量拽得再次离地,踉跄着,膝盖剧痛让他几乎又要软倒。+b\q′z~w?w·._n\e·t?
“钱……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