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低垂,沉沉的压在晋阳秦王府上空。?k¢a/n/s+h.u!w^a?.·c¢o′m?
白幡素幔在秋风中无力的飘荡,更添几分肃杀与凄凉。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复杂气味——
焚烧纸钱香烛的烟火气,新刷油漆的刺鼻味,以及……即使藏冰窖中日夜添换,也渐渐难以完全压制的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
王府正殿,灯火通明,却驱不散那股沉重压抑的氛围。
太子李承明端坐于主位之上,神情肃穆,眉宇间带着疲惫和凝重。
他面前,分列两旁,站着晋阳此刻几乎所有举足轻重的人物。
左侧首位,是身着粗麻孝服、形容憔悴的秦王世子李元启。
他双眼布满血丝,深陷的眼窝下是浓重的青黑,嘴唇紧抿,透着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悲愤。
其弟李元佑站在他身侧稍后,同样孝服加身,但脸色相对平静些,只是眼神低垂,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不敢与太子首视。
紧挨着李元启的,是晋阳都指挥使郭德纲。
这位掌管晋阳府军的中年将领,此刻却刻意收敛了平日的锋芒,微微垂首,姿态恭谨
在他们身后,是晋阳封地的大小官员,文官垂手肃立,武将甲胄在身,个个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殿内落针可闻,只有烛火偶尔爆出的噼啪声。
右侧,则是太子从京城带来的几位三司(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官员,个个面色沉凝,目光低垂,等待着太子的训示。
“王叔骤薨,山河同悲,孤奉父皇之命,亲临晋阳,一则代父皇致祭,送王叔英灵最后一程,二则……”
李承乾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带着威严
“彻查王叔遇刺一案,务求水落石出,以慰王叔在天之灵,亦安社稷民心。”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中众人,最后落在李元启身上,语气稍稍放缓,带着一丝安抚:
“元启。”
李元启身体微微一震,抬起头,眼中是深切的悲痛与希冀:
“太子殿下。”
“王叔身后事,乃国之大殇。父皇有旨,命你,携王婶、弟妹,随孤一同扶灵进京,王叔一生功勋卓著,以亲王之礼厚葬于皇陵之侧,受后世香火供奉。”
李承乾的声音带着庄重
“同时,待王叔灵柩安葬,父皇将在太庙告慰先祖,正式授封你为新一代秦王,承袭王爵,永镇晋阳。”
“臣……谢陛下天恩!谢太子殿下!”
李元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金砖上。
承袭王位,是他作为长子的责任,也是他能为父亲做的最后一点事。
然而,父亲冰冷的棺椁就在后殿,这“恩典”带来的不是喜悦,只有更深重的悲凉与责任。
“起来吧。”
太子虚扶了一下,目光转向李元佑
“元佑。”
“臣弟在。”李元佑连忙躬身。
“晋阳乃王叔根基之地,不可一日无主。王叔灵柩启程后,你暂代晋阳封地一应庶务。”
太子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分量
“郭都指挥使。”
“末将在!”郭德纲抱拳躬身
“你统领晋阳府军,拱卫地方,责任重大。元佑年轻,经验尚浅,遇有军务、要事,你务必尽心辅佐,确保晋阳安稳,不得有失!”
太子的目光锐利如刀,落在郭德纲身上。
郭德纲心头凛然,立刻沉声应道:
“末将领命!定当竭尽全力,辅佐二公子,保晋阳无虞,不负太子殿下重托!”
李元佑也连忙道:“臣弟定当恪尽职守,与郭指挥使同心协力,不负太子殿下信任!”
太子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殿内一众晋阳官员:
“尔等皆王叔旧部,国之干城。值此非常之时,更需上下一心,恪尽职守,稳定地方,协助元佑、郭将军处理政务军务,不得懈怠,更不得滋生事端!”
“谨遵太子殿下谕令!”
众官员齐声应诺,声音在殿内回荡。
“好了,”
太子挥了挥手,语气略显疲惫
“明日卯时三刻,王叔灵柩启程。一应仪仗、护卫,务必准备妥当。元启、元佑,你们也去准备吧,”
“臣等告退!”
李元启、李元佑再次行礼,带着晋阳的大小官员,鱼贯退出正殿。
殿门缓缓合拢,隔绝了外面的风声,也隔绝了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