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洗净的午后阳光,平安里小院
这处位于外城、毫不起眼的民居小院,此刻却是外松内紧,戒备森严。¢微¨趣*晓,税,网! /已?发+布,罪~芯-璋,截/
赵虎亲自将薛九针接到这里,低声道:
“薛老,就是这里了。里面安排了两个手脚利落、嘴严心细的仆妇照顾起居饮食,外围有我们的人十二时辰轮值,暗哨也布下了三道,您安心住下,那孩子就在西厢房。公子交代,一切以您和孩子的安全、静养为要。”
薛九针点点头,拍了拍赵虎粗壮的手臂:
“有劳赵统领费心布置,老朽省得轻重。”
西厢房内光线柔和,窗户开了一条细缝通风。
王铁柱蜷缩在铺着厚厚棉褥的床上,小小的身体裹在毯子里,只露出半张小脸。
他闭着眼,但长长的睫毛却在不安的颤动,呼吸微弱而急促,显然并未沉睡,只是在一种半昏沉的状态。
一个面容和善、穿着干净布衣的仆妇正轻手轻脚地拧干一条温热的布巾,准备给王铁柱擦拭额角的虚汗。
见薛九针进来,她连忙放下布巾,福了一礼。
薛九针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他走到床边,动作极其轻柔的坐下,手掌覆上王铁柱冰的额头,感受着那细微的脉动和紧绷的神经。
孩子的身体在他触碰的瞬间,瑟缩了一下
“柱子,别怕……是薛爷爷……”
薛九针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安抚
“到京城了,这里很安全,坏人找不到我们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随身药囊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青玉瓶,拔开塞子,一股清冽醒神的药香弥漫开来。
他用指尖蘸取了一点碧绿色的药膏,极其小心的涂抹在王铁柱两侧的太阳穴和人中穴上。
药膏带着微凉,能宁神定惊。
也许是药力生效,也许是薛九针的声音起了作用,王铁柱紧绷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一丝丝,但眉头依旧紧锁,仿佛在睡梦中也被巨大的恐惧和悲伤缠绕。
薛九针看着他毫无血色的唇瓣,心中叹息。
这孩子的心神,如同被风肆虐过的花园,一片狼藉。
“睡吧,孩子……”
薛九针的声音带着悲悯
“睡醒了……或许……会好一点……”
他知道这希望渺茫,但此刻,这是他唯一能做的祈祷。
与此同时,皇宫深处,花园的秋色己渐浓。
金黄的银杏叶铺满了蜿蜒的小径,几株晚开的菊花在微凉的空气中倔强绽放。
云阳公主李长乐,一身鹅黄宫装,衬得肌肤胜雪,眉目如画。
她脚步轻快的走在通往紫宸殿的回廊上,身后跟着贴身宫女雀儿。
她手中,还捏着那卷从画院取来的、林澈的画像。
“父皇!”
清脆悦耳的声音打破了紫宸殿偏殿的宁静。
庆阳帝李伯卿正对着御案上一份奏折皱眉,闻声抬头,看到是心爱的女儿,紧锁的眉头舒展,脸上露出了真切的属于父亲的慈爱笑容。
“长乐来了?快过来,让父皇瞧瞧。”
他放下朱笔,对着女儿招手。
李长乐轻盈的走到御案旁,规规矩矩的福了一礼:
“儿臣给父皇请安。”
“免礼免礼。”
李伯卿拉过女儿的手,让她坐在旁边的锦墩上,仔细端详
“嗯,气色不错,画院的画师手艺可还满意?(李长乐找林澈画像皇帝是知道的)”
他目光扫过李长乐手中的画卷。
“画得……很精细。”
李长乐将画卷放在御案一角,声音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
“只是……画中人,终究是画中人。”
李伯卿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女儿话中的深意。
他看着女儿清丽脱俗的脸庞,一股愧疚感,缠绕上这位帝王的心头。¨零′点~看,书+ _首^发?
“长乐……”
李伯卿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罕见的、作为父亲的迟疑和歉意
“关于林澈……父皇……唉。”
他重重叹了口气,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措辞。
赐婚的初衷,是政治权衡,是安抚北境,是制衡朝堂。
可这些冰冷的理由,如何能对一个正值韶华、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女儿说出口?
尤其是……赐婚的对象,是一个瘫痪在轮椅上的“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