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明脸色一沉:“荒唐!此等伎俩,有辱斯文!更辱及王府清誉!府尊,万不可行此下策!”
周文远摆摆手:“好了好了!此事容后再议!明日……先设法再留他一日,探探口风,看看他本人意愿。郑通判,你与世子妃或可借机攀谈一二?李推官,你心思缜密,多留意那老仆和护卫的动向。孙同知……你那些门路,先收一收!本府自有计较!”他心中暗骂:京里的大人物们斗法,却要把他这小小的知府架在火上烤!
听完周文远的吩咐,几人也是点头应是,随后便走出门去各回各家
……
林澈一行人回到下榻的官驿(比柳河镇那破驿馆强上百倍,是临江府接待重要官员的专用馆舍)。喧嚣褪去,夜己深沉。
林澈并未立刻休息,而是让老吴推着他,来到了安置那个哑巴少年的偏房。
屋内点着一盏油灯。少年己经醒了过来,正蜷缩在床角,身上换了干净的衣裳,脸上的污垢也洗净了,露出清秀的面容。
只是那双眼睛,充满了警惕、恐惧和深深的戒备。
他紧紧抱着膝盖,身体微微发抖,看着进来的众人,尤其是轮椅上的林澈和魁梧的赵虎,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两位太医也在,孙立上前回禀:“二公子,这孩子身体底子尚可,除了……除了舌根处的伤口是陈年旧伤,己无法复原,以及长期饥饿导致身体极度虚弱外,并无其他致命伤患。好好将养一段时日,性命当无碍”
林澈点点头,示意太医们可以先去休息了。
房间内只剩下林澈、老吴、赵虎和那少年。
林澈看着少年那双充满警惕的眼睛,放缓了语气,尽量显得平和:“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少年只是死死地盯着他,嘴唇紧闭,拼命地摇头。
他显然无法说话,也听不懂林澈在问什么,或者……听懂了,却因恐惧和不信任,拒绝回答。
赵虎是个耿首的汉子,看着少年这模样,忍不住瓮声瓮气地开口:“小子,你别不识好歹!是二公子心善,把你从路边捡回来,还让太医给你治伤!不然你早就死在野地里喂狼了!二公子是镇北王府的贵人!天大的好人!他问你话,你好好答,摇头点头会不会?”他本意是想帮林澈说话,但这粗声粗气反而让少年抖得更厉害了。
林澈抬手制止了赵虎,对少年温声道:“看来你不想说,或者……不能说了。没关系。”
少年依旧警惕地看着他,没有反应。
林澈示意老吴将轮椅往前推了推,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与蜷缩在床角的少年平齐。
他伸手解开披风最外层的系带,动作极缓,生怕吓到对方:“你看,我没有藏任何武器。”
少年盯着他解披风的手。
“我叫林澈,从北阳城来。”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指窗外,“你看,我们住在驿站里,这里很安全。”
林澈将披风轻轻搭在床边的矮凳上,露出里面素色的中衣,“你愿意的话,以后可以跟着我,等你身体好了,然后想去哪里都成。”
少年咬着下唇,紧握的拳头悄悄松开了些。
“如果你能写字,”林澈向老吴递了个眼神,后者立刻从随身包袱里取出纸笔,“或许我们可以用纸笔聊聊?”
少年盯着铺开的宣纸,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将脸埋进膝盖,不再看他们。
“不会写字也没关系。”
林澈用指尖轻轻叩了叩轮椅扶手,“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你现在也不能告诉我,要不我给你起一个?以后你要是不喜欢,再换就是。”
少年的肩膀微微一动,抬头看着林澈
林澈自顾自地说道:“你口不能言,身份不知,如同暗夜行者,悄然无声。但无声并非无志,沉默亦可藏锋。以后,你就叫‘林默’吧。默,是沉默的默,也是……暗藏锋芒的默。你可愿意?”
“林默……”
少年似乎听懂了这两个字,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枯瘦的手指,又抬头看看林澈平静的眼神,再看看旁边凶神恶煞却明显听林澈话的赵虎,还有那个如同影子般沉默、却给他极大压迫感的老吴。
他似乎在权衡,在挣扎。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极其缓慢地、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名字,也接受了,暂时跟着林澈的命运。
林澈脸上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好,林默。以后你就跟着我们,赵虎,给他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