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官道旁一片还算平整的草地上停下休整。·鸿_特!小^税-王^ !已.发*布!醉`薪-章.节_
日头己近中天,阳光带着初夏的暖意,却驱不散林澈体内残留的寒意
小荷红着眼睛,小心翼翼地用帕子给林澈擦去额头的虚汗。
孙太医和李太医在外头低声讨论着药方,脸色都不太好看。
苏清秋则独自坐在稍远处一棵老槐树的荫凉下,背对着马车方向
林澈靠在软枕上,缓了好一阵,才感觉那股钻心的寒痛彻底蛰伏下去,但手脚依旧冰凉麻木,提不起力气。
他看了看苏清秋的方向,又瞥见小荷担忧的眼神,心里叹了口气,这戏……演过头了,好像真把大嫂气狠了。
他示意老吴:“推我过去。”
老吴将林澈抱上轮椅,推着他,车轮碾过草地,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停在苏清秋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大嫂……”
林澈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但努力放得平和,“刚才是我混账,口无遮拦,惹你生气了。”
苏清秋没回头,也没说话,只是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攥紧了裙摆。
林澈顿了顿,看着大嫂素净的侧影,那身月白的襦裙在绿荫下显得格外清冷。
他忽然想起,这位大嫂嫁入王府连红盖头都没来得及让大哥掀开。
他回忆着之前的一幕幕,似乎对这位大嫂的娘家知之甚少。
“大嫂,”
林澈放轻了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属于弟弟的讨好和好奇,
“我……我以前混账,没顾上问。您……是江南人吧?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这话题转得生硬,却也成功让苏清秋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动了一下。
她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林澈苍白的脸上,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怒气似乎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疲惫和追忆。
“嗯,江南,姑苏城外。.微¨趣-暁·税, ¨嶵¢辛.漳,劫.更_鑫·快+”
苏清秋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水面,“家中世代书香,算是个清贫的书香门第吧。祖父曾做过一任县学教谕,父亲只是个屡试不第的秀才,醉心山水字画,母亲操持家务。”
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族中早己败落,没什么显赫亲眷了。若非若非我祖父当年与你祖父有旧,念及旧情,又见你大哥英武不凡,这门亲事,原也轮不到我。”
她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涩然:“嫁入王府前,我只见过你大哥两面。一次是父亲带我去拜会王爷,远远看了一眼。一次是交换庚帖那日,隔着屏风说了两句话。”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连他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就……就”后面的话没说完,但那份新婚即成未亡人的悲凉,无声地弥漫开来。
林澈听得心头微沉。这哪里是嫁入高门?更像是被命运无情地抛入了一场风暴中心。
他看着苏清秋清丽却难掩憔悴的侧脸,那强撑的平静下,是哀伤和孤寂
“那……京城里,苏家可有人在?”林澈试探着问。
苏清秋摇摇头:“只有一位远房的堂叔,在礼部做个不入流的典籍,多年也未曾联络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笑语声,打破了沉重的气氛。
是小荷和另外两个随侍苏清秋的丫鬟,正提着裙摆在草坡上采摘野花。
粉的、黄的、紫的小花被她们灵巧地编成花环,戴在彼此头上,又或是捧在手心嗅闻,脸上洋溢着属于少女的、短暂忘却烦忧的明媚。
“小荷姐姐,你看这朵紫色的小铃铛多好看!”
“快帮我簪上,簪这里!”
“哎呀,你采太多了,都给压扁啦!”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们身上,那纯粹简单的快乐,与这趟旅程格格不入,却又像荒漠中的绿洲,带来一丝鲜活的慰藉。,白`马~书-院¢ /耕¨薪¨醉\筷-
林澈看着这一幕,眼神有些恍惚。
他想起一路走来那些衣衫褴褛、眼神麻木的流民,想起刚才官道旁破败的茅屋和田埂上佝偻的身影,再看着眼前这短暂无忧的少女嬉戏。
巨大的反差,让一句前世耳熟能详、此刻却无比契合心境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倒是这野花,开得自在。”
他的声音不高,带着病后的沙哑和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苍凉感慨。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清秋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