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
凌无锋脸上的悲悯与沉重瞬间凝固,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鸷与愕然,快得无人能捕捉。他精心策划的“诛邪”大义,竟被天道意志以如此直接、如此具有煽动性的方式盖过了风头!他身旁的莫问天和雷万钧,脸上同样掠过震惊与难以抑制的灼热,彼此交换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与算计。
“肃静!”凌无锋猛地提气开声,声音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强行压下广场的沸腾。他脸色恢复了之前的肃然,甚至更添几分凝重:“天道示警,亦示机缘!然帝君兽乃上古凶物,戾气深重,非大德大能者不可降服!若被心术不正者得之,非是通圣之机,反成灭世之灾!吾等正道,肩负守护天灵界之责,更应团结一心,先行擒拿帝君兽,再议其归属,以免此凶物落入邪魔之手,遗祸苍生!”
!他巧妙地偷换了概念,将“得之通圣”的诱惑,重新引导回“正道职责”的框架内,强调“先行擒拿”,试图重新掌控主动权。然而,天道箴言已如魔咒般种入人心,那份对“通圣”的渴望,已如野火燎原,再难彻底熄灭。
“凌阁主高义!”立刻有依附万剑阁的势力高声附和。零点看书 庚芯罪全
“不错!擒拿帝君兽,乃我辈职责!”
“绝不能让此等机缘落入血灵魔宫之手!”
附和声虽响,但许多修士眼中闪烁的光芒,已悄然改变。广场上的气氛,从同仇敌忾,变成了暗流汹涌、各怀鬼胎的微妙平衡。
就在天穹城因天榜惊变而暗潮涌动之时,远在万里之遥的北荒边境。
这里,是血灵宫势力范围的边缘地带。荒凉、贫瘠、罡风如刀。赤褐色的大地如同凝固的血液,延伸至天际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铁锈味和若有若无的凶煞之气。
一道巨大的、由暗红色能量构成的屏障,如同横亘天地的血色伤疤,将血灵宫控制的北荒与外界隔绝开来。这便是令正道修士闻之色变的“血灵壁障”。此刻,壁障之外,旌旗如林,杀气冲霄!
三大宗门的联军精锐已然压境!身着万剑阁银白剑纹战袍的剑修阵列森严,剑气直冲牛斗;玄天宗弟子布下玄奥阵法,土黄色的灵光厚重如山;神霄门修士引动风雷,电蛇在云层中穿梭嘶鸣。庞大的战争法器——破城巨弩、灵力炮台——被缓缓推至阵前,冰冷的金属光泽在荒原上闪烁。一股毁灭性的力量正在集结、酝酿,目标直指那道看似摇摇欲坠的血色壁障。
“破障!诛魔!”一名万剑阁长老立于阵前,声音裹挟着凌厉剑气,响彻荒原。
“破障!诛魔!”数万修士齐声怒吼,声浪震得大地颤抖,连天空的罡风都似乎被撕裂。
壁障之内,血灵宫的守卫力量显得异常单薄。仅有几队身着暗红战甲、气息彪悍的血衣卫戍守在关键的节点上,他们沉默如铁,眼神冰冷地注视着壁障外那庞大的敌人,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刻骨的杀意。他们的存在,如同钉在血色大地上的几颗顽石,虽渺小,却透着一股宁折不弯的凶悍。
然而,在这肃杀紧张的对峙前线,无人察觉的阴影里,一场更加隐秘的窥伺正在进行。
距离血灵壁障数里外,一座被风化侵蚀得只剩下骨架的巨大兽骸内部。空间微微扭曲,两道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悄然潜伏。
其中一人,正是涵婓。他身着一件沾染了风尘和血迹的灰色劲装,身形略显消瘦,面容清俊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和风霜之色。他的眼神清澈依旧,但深处却沉淀着远超年龄的沉重与坚韧。他背靠冰冷的骸骨,目光穿透骸骨的缝隙,死死地盯着远处那黑压压的正道联军和摇摇欲坠的血灵壁障,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在他身旁,是帝君兽。此刻的他,收敛了那足以令天地变色的凶煞之气,化作一个身形高大、面容冷峻、有着一头暗红长发的青年男子。他赤色的双瞳如同熔炼的赤金,同样凝视着远方的战场,眼神深邃,古井无波,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剧。但仔细看去,那眼底深处,似乎有无数破碎的画面在飞速流转,带着亘古的沧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他们…终究还是来了。”涵婓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深深的忧虑,“为了你,也为了那所谓的‘通圣’之路。”他感受到了帝君兽体内那股引而不发、却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也深知这份力量带来的祸福难料。
帝君兽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抬首,望向天穹城的方向,仿佛能穿透无尽空间,看到那烙印在天榜上的金色箴言。他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近乎嘲讽的弧度。通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