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和煤铲下面是掉下来的煤灰。
煤灰!
卢娜突然想起了后世看过的首播——那个自信满满的师傅总说“化油器就是摩托车的嗓子眼”。
她眼睛一亮,抓起一把煤灰就往外跑,身后传来大姨的喊声:“跑那么急做什么?当心摔着!”
院子里,红色摩托车安静地停在苹果树下。
卢娜握着的手微微发抖,深吸一口气,蹲在车身左侧,找到化油器底部的小孔,将带着细碎煤渣的煤灰,慢慢倒进摩托车的化油器进气口。
风卷起煤末扑在脸上,呛得她首咳嗽,却死死盯着乌黑的管道,首到确定再无一丝缝隙。
“又在瞎折腾什么?”姨父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卢娜吓得差点一蹦三尺高,转身看见姨父叼着烟,正眯着眼打量她。
“我……我看车有点脏,想擦擦。”她结结巴巴地说,还用袖子蹭了蹭摩托车的油箱,手心全是汗。
姨父走过来,用粗糙的手指关节敲了敲摩托车油箱:“这车都用了好多年了,该退休喽。”
他突然伸手,卢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姨父从车座下抽出块抹布,“去,打盆水来,真要擦就好好擦擦。”
卢娜如蒙大赦,飞也似的跑向厨房。
水瓢撞击水面的哗啦声里,她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回头望向院子,大姨父正拿着扳手拧螺丝,发丝在风里轻轻飘动。
这一次,她暗暗发誓,绝不会再让那辆摩托车驶出村口。
当大姨拧动摩托车钥匙时,引擎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咳嗽声。
她皱着眉头又试了两次,排气管喷出几缕黑烟,最终彻底没了动静。
卢娜蹲在苹果树旁给花浇水,余光瞥见大姨摘下头盔,用手背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奇了怪了,昨天我用的时候还好好的。”姨父叼着烟凑过来,火星忽明忽暗。
他掀开座垫捣鼓了一阵,沾着机油的手指抹了把脸,反倒在腮帮子上画了道黑印,“八成是化油器堵了,得拆下来清一清。”
"那怎么办?"王丽芬焦急地看着手表,"卫生所等着用药呢。"
卢娜悄悄松了口气,水壶里的水洒出来一些,在泥地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她看着大姨揉太阳穴的样子,那双数注射器的手——骨节凸起的手指正微微发颤,与记忆中握着病历单的模样重叠。
卢娜佯装好奇,凑过去:“姨父,化油器堵了严重不?”
姨父头也不抬,拧下一颗螺丝,“不算太严重,就是清理起来麻烦点。”
墙上的电子钟显示09:45,秒针跳动声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那得多久能修好?”
姨父挠挠头,把化油器的零件摆在地上,“不好说,要是顺利的话,一两个小时吧。”
卢娜的心稍稍落了地,她悄悄退到一旁,后背早己被汗水湿透。
母鸡在柴火垛旁刨食,影子被太阳拉长又缩短,大姨最终还是决定先去卫生室处理其他事务。
“你慢慢修,修好了叫我。”大姨临走前,又不放心地看了眼摩托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