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生,几乎与永乐、洪熙、宣德三朝相伴。
可就是这样一位功勋卓著、柱石般的元老重臣。
如今在圣上眼中,其份量竟似不如一个内监随口一言。
年届七十西,本该颐养天年,却仍被诏令随军出征。
随军便罢了,到头来却仅是充作一个无权的仪仗。
对于这一切,张辅表面上似乎并无剧烈的情绪起伏。
“英国公,您老的身子骨……”
樊忠忍不住关切地探问。
面对樊忠的忧虑,老将军张辅只是淡然一笑。
那苍老却依旧沉稳的声音缓缓流出。
“老夫戎马一生,过往眼前所见,皆是太宗皇帝的身影。”
“自靖难之役起,老夫便时刻追随太宗左右。”
“先父于靖难中殉国,弥留之际嘱托老夫,务必护得太宗皇帝周全。”
“因此,每逢太宗陛下亲冒矢石、冲锋陷阵之际,老夫必抢在其前。”
“为陛下扫清障碍,纵使身负数十创伤,亦从未退缩。”
“而今太宗陛下龙驭上宾久矣,今日此行,便让老臣为我大明,也为报太宗知遇之恩,再尽这最后一份力吧。”
“纵死,亦要护得当今圣上万全。”
张辅那略显佝偻的脊背。
言语间透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平静。
他隐隐有种预感,自己此生的终点或许己然不远。
即便不踏上这趟北伐之路。
恐怕阳寿也所剩无几。
既如此,不如就在这沙场之上,燃尽最后的余光。
马革裹尸,魂归疆场,本就是我辈武人的最终宿命。
想当年,太宗文皇帝,亦是在北伐征途之中溘然长逝。
樊忠凝望着张辅那苍老而坚毅的身影。
心中不禁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
“看来,英国公与我所想,竟是不谋而合。”
自打听闻王振被任命为监军主帅那一刻起。
他们心中便都己隐约预感到,此番北征,恐怕将是埋骨之所。
然而,战死沙场,对他们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荣耀的归宿。
……
与此同时,在远离北平百里之外的漠北草原上,也先的大营己然扎下。
其麾下汇聚了瓦剌部以及依附的其余草原部落兵马。
营帐之内,有人向也先发问:“大汗,此计当真可行?”
“想我等草原各部,己被那大明朝压制追打了数十年之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