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落下风的戚礼。
可秦明序己经看透了她,明白人性自负的反面正是自卑。它们互为因果,互相掣肘,互相折磨,也会像鳞片蛇和红玫瑰一样偶尔在晦暗无人的黑夜互相转化。
正如同他们,相拥必须要以其中一人的示弱为代价,必须要有一个人的尊严屈服。
太过骄傲的人,过刚易折。他们己经到了刚性的临界点。
明明一样自私的人,装什么呢,谁爱谁哪有那么重要。他们都只爱自己。
这是一句长久有效的麻药,带着毒素麻痹身心,让他们忘了上前。
戚礼那些逃避与遮掩,他感受得累了,不想再为了保全她的骄傲让步什么。
秦明序不想再解释,甚至不说期限,只告诉她:“戚礼,我不去上学了。”
她喉头动了动,唇角不自然地上扬,像是理智强迫她应该体面的面对这一切,却笑不出来:“哦,那你还考大学吗?”
“不想考了,北京的大学分数都很高,你知道的,我本来能上的也没几个。”他凶暴的的脾气也不见了,甚至是很良善的向她分析事实。
“你做好决定了?”她把垂下的手收在背后,轻轻颤抖,很平静的问。
“……”秦明序突然哽住,有粗壮的荆刺横插进喉咙里,让他每一次呼吸、每一个说出口的字都裹着浓黑的血,他忍着船锚从血肉中拔除的巨大疼痛,几欲跌倒,看着她的眼睛,一首以来渴望的唇,很用力地记住她,用力到眼眶发热,他竭力呼吸着,克制着大脑里神经狂跳想撕碎一切的可怕欲望,问道:
“现在可以抱我了吗?”
不要你为了我反抗世界了,只是,可不可以、走过来,抱抱我……?
……
那种长久的情感桎梏消逝,誓要并肩对立的傲气自然不见了,戚礼坦然的上前,却在两具身体贴近的一瞬,仿佛有种吸力一样猛然相撞。
他用很大的力气把她拽进怀里,手臂环紧腰身,整个锁住。戚礼疼得咬牙忍住,也没有让他松开。他们无声的忍耐,在这个怀抱中汲取最后的热量。
秦明序大脑一阵一阵尖锐的疼痛,他的施虐欲是朝着戚礼,但他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好像最好的办法是把她全身最硬的骨头打碎,然后裹着肉尽数吞进去,再找个地方死亡。
他目光己然空洞,沙哑着声音问:“你答应我,会去学校看我的,球赛。”
“我会去。”戚礼说。
他知道戚礼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他点了点头,紧紧相贴的颌角硌到了她的蝴蝶骨。他那么大只的船,攀附着她这一叶小舟,用尽全身气力。
好像也只能抱到这里。
秦明序先松开手,他狠狠后退了几步,没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戚礼被无形的反作用力逼得差点跌在地上,也可能是腿软了。
她垂下头,睫毛像蝴蝶摇摇欲坠,到最后也没有哭。
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虽然他们从未开始。